昨夜，海边，也是早晨。银杏被涌来的浪花，推在我面前。

神态宽广，说明她来自大海。

穿一身纱料，蓝色乞丐服。私处外露，羞退海边所有的风景。

光着脚，那脚的美丽，胜过她俊俏的脸。

拿一枝俏丽的杏花，身段苗条，不失性感。

我用目光，打量这尊玉刻雕像。惊奇的眼神，突然间，完整了破碎的愿望。

我对银杏说：

“你这身服装，像那枝杏花一样。虽然缺少绿叶，却透出整个春天的光芒。”

银杏笑的像春天的杏花。对我说：

“在我们那里，凡是有重大成就的精灵，都喜欢用破烂衣着，装饰完美的灵魂。”

我说：

“重大成就与完美灵魂的统一，这一点，在人间很难做到。除非心灵远离名利，追求被净化，人品修炼成神。”

银杏说：

“我被‘宇宙神’分配到‘射手座’后，递交了一篇题为《中国文化与笛卡尔理念》的论文。

管理众星的方案，被‘太阳系’采纳。随后，任命我为‘射手座’的管理员。”

我插话：

“照这么说，你的官比总统大多了。”

银杏停顿了一会儿说：

“我们那里的官不分大小，都叫管理员。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，轻管重理。这样一来，那名利就被冷落了。名比利造成的伤害要大得多，要和它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。谁要是粘上了它，那就是灾难。”

银杏接着她原来的话题：

“在中国的神农架山区，有一棵没被人发现，树龄8688年的银杏树。它详细记载了东方的文明，同时也没有疏漏，一部分野蛮人的丑陋。

我反复阅读，终于找到了理性的脉络。原来那是一种哲学和数学共同创造的境界，或者叫宇宙精神。

我拜访了笛卡尔，首先看到的是他的眼神。那是能穿透深奥的一种睿智，所有的奥秘裸露在它的面前。

他是17世纪，伟大的哲学家、物理学家、数学家、生理学家，也是解析几何的创始人。

他至今体现着法兰西精神。

他不是神，但被他神化了的哲学，把具体的精神献给了法兰西民族。

笛卡尔说：‘你来自东方，中国人。’

我回答：‘是。’

他说：‘你应当首先去看望毛泽东，他是唯一的预言家。他竖立的哲学，已被崇拜这种哲学的人民神化。’

我点头：‘这我知道，他的遗产可能影响未来的世界。’

笛卡尔：你想治理好‘射手座’，让它影响所有的星球。

我答辩：想。

笛卡尔：建立在哲学基础上的系统，如果能影响众多灵魂，并被它们接受，你的手就会触摸到成功。但这成功不属于你，属于一个辉煌的时代。

我答辩：我准备建立‘四维空间坐标系’。

笛卡尔高兴地说：‘看出来了。’

他超常智慧的眼睛里，没有嫉贤妒能的暗色。

笛卡尔站起来说：‘你可以去探望一下秦始皇，他建造的长城，虽然被孟姜女哭倒一段，但长城凝聚的每一块砖石，至今保留着它们原有的尊严。

长城竖起的伟大形象，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一种象征。’

我以一个学生的起立，领会了这位大师的指点。其中，也有对‘打扰’的告别。

我说：考察宇宙文化遗产时，我见到了秦始皇，他正在修补孟姜女哭倒的那段长城。

秦始皇对我说了这样一段话：

‘长城非我所建。是我用权力组织了数万劳力，使他们凝聚成了强大的力量。

如今长城能够列入世界奇观，有孟姜女的功劳。’”

北方十月，大雁的天空。一行雁语，飞过长城。万里枫叶，是谁的心情。黄黄黄，红红红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 选自李玉奎著《杏花女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