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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《牧场》《雪境》

散文《牧场》《雪境》

作者:姬长有
  详细介绍:

按:二〇二〇年九月至二〇二一年十二月,受单位选派,姬长有到巴喀勒克村驻村工作一年,工作内容主要是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。巴村位于新疆北部乌孙山南麓与西天山余脉交汇地带的草原上,这里是哈萨克人的牧场,自然风光十分秀美,有秘境之幽、世外之宁,林草密茂,山水相依,传统与现代在这里呈现完美交融。作者驻村期间的写作书稿,已结集出版《巴村牧居》,这里辑选其中《牧场》《雪境》两篇散文作品。

 1606

 

牧场

 

 

乌孙山下,牧歌悠扬。

这一处秘境,未曾想过在我35岁的时候遇见,的确让人感到惊喜。它却隐藏在一个村庄的背后,静悄悄的,一点儿都不张扬。将自己的丰富的内心、典雅的气质、坎坷的经历,不动声色地安放在那里,是在等待一份虔诚的追寻吗?

将造化赋予你的美,留给最懂你的人。

 

 

等待注定是一场赌注,正如人生。

面对你的每一寸纯洁的肌肤、闻到你的每一丝迷人的清香,我庆幸自己在未曾迷茫的时候遇见了你。这必是修来的缘分,不是等来的幸运。你的独一无二,更当为每一个赤诚的灵魂所向往,带着敬仰、致意、祝愿。

你的启示,让我揭示内心的渴望。

 

 

连绵起伏,蜿蜒曲折。

这被青青草地覆盖的河谷,你的气质丰盈,有多少坚韧以支撑,顽石海子记录着几万年的信仰和追求,多少个明镜晴天,多少回烂漫霞光,多少次风吹雨打,才铸就你的宁静深邃?

我举目凝望,折服在你的身前。

 

 

淙淙流水,激荡多少坎坎坷坷,历经艰辛。来自那未知的神秘的境界,源源不断,汩汩而下,想必是久经考验了,才如此从容。

我试图理解你的情感,连同山林的浑响,是情绪的宣泄吗?还是也像我一样,可曾有过惊惧和悲伤?我分明听到婉转的歌声,那是来自天际的梵音。

湍湍奔流,泠泠作响……

 

 

路在脚下,也在远方。

牧人用三个小时的日程,丈量着幸福的距离,让儿女休养生息。这定是一种修持,有着千年的记忆和传承,不然为什么你毫无忧怨地选择相依为命?

期待与赐予相向而行,懂得珍惜,才会结果。

 

 

远山幽静,高峰隐藏在云雾中,俯视整个切特沟。

据说,那里有如世外桃源,人迹罕至,曲径通幽。只有一两户牧民,守护着蓝天和草场,守望每一个日出日落。置身其间,恍如隔世,没了信号,封锁了消息。

惟有草木本心,心心相印。色色入目都是大自然的图卷,声声入耳皆为大自然的音律。

 

 

你昭示时间的价值。

孤独是牧人的宿命,唯其无我之境,才称得上时间的存在,存在即价值,也是生命的本质。赶超创造财富,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,生命何其卑微,不知不觉中枯萎。

我们已经来过,我们又何曾来过?

 

 

清泉石上流,这香甜的甘泉哟,让我该如何赞美你!

当我知道,有一条生命的通道从你的怀抱输出,我是如何感动呢。那不断涌出的大地的清流,带来了生命的欢愉。造化优待,这神圣的赐予,是如何孕育一个村庄的勃勃生机。

我侧耳聆听,又伸出手去,只见这透明的精华,让人喜笑颜开。

 

 

晨曦中,青草还带着湿气,树木的枝条坚韧温柔。

阳光掠过山头,斜照下来,谷底清溪随着流动起伏的波涛,水光潋滟,波光粼粼,如一条丝绸闪闪发光,铺展至远方,直到峰回路转,再见它流觞曲水、映带左右。

清澈见底,不染丝毫尘埃。

 

 

总能见着几处牛羊,安静地啃食,或在一处台地休息。也有几匹马行迹不离、相互嬉闹,山色一体,浑然天成。这时候,峡谷中更添了几分生机。

切特沟带来无尽的生养补给,又隐居一处远离闹市的幽静。有道是,“鸢飞戾天者,望峰息心;经纶世务者,窥谷忘反。”适此绝妙的境地,伫立其间,只感到吾身之渺小、山水之伟岸。

当你来过,纵使别离,心旷神怡。

 

 

 

雪境

 

2020年的第一场雪落在十月中旬,下得扎扎实实。早晨推开门,一片耀眼的白色安静地迎接从东方慢慢升起的太阳。院子里这两年刚刚长起来的五棵小苹果树,在枝条上堆起足有5公分厚的雪淞,已经看不清树枝本来的颜色,这个时候倒像是城市里节日期间装点的景观一般,只见几处白色雕塑。这里没有工厂排放的烟气,所以下在巴村的雪当然是十分洁净的,不染一丝尘埃,这时候在阳光下晶莹洁白、熠熠生辉。

早餐前或晚餐后,我时常利用十来分钟的时间去便民服务大厅后面的篮球场上散步,有时也会小跑几圈。这里地势高出一个层次,既可以看到村民的院落,还可以看到远处的山。巴村最早的雪就落在山上,那是冬天的序章。山顶上落雪了,村民们便知道冬天即将到来,那是大自然的哨所,告诉人们冬天的讯息,好让提早准备越冬的物资以及牲畜的饲草料。“山上下雪了!”生活在巴村的每个人都要说这句话,相互提醒,有的人在心里默念,而那些需要出行或做买卖的村民则更为敏感,就像是对生活的祈祷。

巴村的冬天就这样来了,隆重而热烈。

想起以前在昭苏工作的日子。昭苏的平均海拔比这里还高,在整个伊犁河谷形成“小高原”。一到冬天,地面上的积雪来不及融化,就会形成硬硬的雪层。一种叫“爬犁”的马拉木板车在这个时候就配上了用场,两块平整的木条代替了车轮,在被压实的雪地上轻松滑行,可载物,可拉人。我的一位年长的同事告诉我,八十年代下乡走访,冬天里就是坐了老百姓的爬犁去的。在冰天雪地里行走,摔跤跌拌经常发生,不小心还会受伤。坐上爬犁,虽无法御寒,至少安全了许多。

巴村的冬天,雪大、雪多。有时候会在清晨下起来,有时候是在傍晚,而更多的时候是在夜间。初冬的雪带着雨水的前奏,当真正的寒季来临,则是纷纷扬扬的大雪弥漫整个牧场,已经分不清山的形态、草的颜色,这个时候正是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”的景象。实际上,牧民最担心的是牲畜的饲草料,于是在入冬前一个月,大约从九月份开始持续到十月份,就会跟附近的农业村作草料的买卖,在各家院子里储备上百捆干草,再用塑料布遮盖起来。还有少量的青储玉米,收割粉碎后储藏在饲料池中密封发酵一个月,然后喂养牲畜,算是牛羊们的冬季“营养餐”了。

我在《牧居》一文中谈到牧民与牲畜的情感依存,巴村的牧民也同样珍爱自己的牲畜。我从阿那尔那里听到,村里有一位特别爱惜自己牲畜的老牧人,“他宁可自己不吃不喝,也要让他的牛和马吃好喝好。”干一行爱一行,精打细算过日子,这也算达到了一定的境界。我曾好奇地走访过这位老人,他的一身衣服已经掉色了,一身老旧的蓝灰色的衣裤,着实看不出家里有十几万的殷实。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一件衣服,穿着合体、自然、舒适,这与品牌、价格无关。这位老者身上的衣服,显然留下了几多岁月的痕迹,隐藏了几多牧人的故事,这故事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让我感到开心的是,一个冬天让远山牧场隔绝了许多鸟类觅食的来源,让它们在村里聚会,这让巴村的冬天多了一份欢乐的气氛。它们要不停留在村民的屋脊上,或者以其十分轻巧的身姿落在窗台上、电线上、牛背上,很多时候见它们在巷道裸露的草地上热情相约,见有人靠近,便一哄而散。人类对于它们,也是“距离产生美”。这个时候,村庄也是它们的村庄,草木也是它们的草木。我曾在村民的家门口仔细查看落在电线上的几只鸟儿,它们呼朋引伴、相互嬉闹,声音清脆悦耳。这几只鸟儿形体轻盈,羽毛十分漂亮,你看它腹部中间一道白色,头部又镶嵌了黑色、淡黄色,两翅还整齐地排列着淡绿、嫩黄、纯白三种颜色,倒像是化妆过了一样。

巴村的冬天孕育希望。这希望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所体会不到的,就像猎户与樵夫,各有各关心的事,也像市民与农民,各有各钟情的生活。落在牧场上的雪,让草原在整个冬天休养生息,准备来年再一次的哺育。它让山中的小动物们各自归巢,它让牧场上相隔四方的牧民搬回村里相聚。虽然邻里、夫妻之间少不了一些争吵,但人间的清欢,大多数时候依然是平平淡淡地过日子。却道是,柴米油盐酱醋茶,扯不断的拉条子。我惊奇地发现,在城市里见着雪的时候是那样冷漠,有时候还携带了糟糕的心情。物化的思绪,迟钝了人的情感,远离了大自然的厚朴,结果是多了一份忧虑和不安,少了一份单纯的欢喜。这样想,该是辜负了多少大自然的美妙,浪费了多少美好的机缘啊。

单纯的人更真实,也最容易感知生活的幸福。那种性情豁达、心胸宽广的人,往往单纯可爱,也最容易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上,发现真善美。18世纪法国思想家卢梭(Jean Jacques Rousseau1712-1778)从“自然状态”中发现了人性的真善美和原始的自由、平等、博爱,他在《论科学与艺术》(1750年)中谈到:唯有平民、唯有“纯朴的灵魂”才可能具有深刻真挚的感情和高尚的道德。在今天这个唯利是图、见钱眼开的时代,有的人精明过了头,世界还是那个世界,生活还是这般生活,在他的眼里要么是虚伪、要么是作秀、要么是心机、要么是算计,把虚情假意的那一套玩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。时间过了两千年,依然有人指鹿为马、信口雌黄!然而单纯的人真诚有趣,所言往往更加接近真理的味道。生活中,那种带有目的的交往和拼眼色、看脸色的场景,着实如苍蝇屎一样令人作呕。当然,城府代表阅历,单纯并非浅薄。我曾见过单纯的人亦有歌一样的品性、诗一样的气质,与其交往如饮甘泉。作家池莉借佛家“山水句”(禅师青原惟信言修禅的三重境界)论做人的境界:人本是人,不必刻意去做人;世本是世,无须精心去处世;便也是真正的做人与处世了。这种返璞归真的境界实际是一种极高的修养,至于那些存心钻营者岂能参透呢。

巴村的人就像巴村的雪一样,在单纯的性格中,蕴藏着质朴、善良、真诚。他们勇敢,闲居可以在牧场一个人过夜,听风过丛林、鸟鸣深山;外出可以走南闯北,情随事迁、身随时移。擦肩而过,不论认识与否,皆会互致问候,不忌惮你的陌生,不质疑你的热情,伸出手去,一句“佳克思”,道尽信任与关怀。长辈沉稳安详,年轻人内敛平静,安宁的牧场没有赋予他们应激心理和应对复杂语言体系的痛苦思辨。你会误以为对方的迟钝和淡漠,但那是他们常年的生活情态,就像面对山的沉默和水的永恒,面对蓝天白云、日月星辰和草场的春夏秋冬,早已习惯了那种沉默中的孤独,孤独中的平静。令我意外的是,他们在节日的聚会上有着火一样的激情,也决不妨碍平日里的幽默感。经常听到同龄人的玩笑,于是饱经风霜的脸上,总也挂满着足以令人感动的笑容。

巴村的雪落在山上,落在牧场,落在人们的心田。如果说我是以写作的名义表达,那么,我有义务赋予巴村的冬天应有的意义。假如我对生活依然抱有希望,我就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。更何况,这纯净的存在还以实际的功用,涵养着山水草木。我甚至认为,以此有限的文字记述,不可能完全传达它的圣洁。若有“拈花微笑”的聪慧之人,你那纯美的心灵,应当有一趟巴村之旅,那时已经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。

 

二〇二一年六月于新疆伊犁
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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