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江南这座城市里,香樟处处可见。
“茶圣”陆羽著作《茶经》曰:茶者,南方之嘉木也。赞誉茶作为世间器物,集天地之钟灵毓秀,冲淡闲洁,韵高致静品格。
夫香樟,之乎如是。
樟科常绿乔木,广布于江南各地,以台湾最是多见。樟树通体有樟脑香气,可提制樟脑和提取樟油。樟木坚硬美观,宜制家具、箱子。盖樟树一年四季蓬蓬勃勃,蓊郁翠绿,它又被叫作绿化树、行道树。它通体馥郁芳香,令虫豸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
客居南国多年,香樟是一座城市品质见证。多时,它又如一位忠诚挚友,不离不弃。
这些年,生活几经波折。在每一个觉力不从心抵挡人生暴风骤雨夜晚,推窗轻嗅窗前静伫香樟树,清香沁人心脾。烦恼遂瞬间一扫而空,静静思忖半晌,慢慢踱回室内。品一杯佳茗,让奔涌心绪平复。读书、静坐、冥想、深呼吸,一觉醒来大天亮。窗外,又是阳光明媚,生活复归生机勃勃。
说来,香樟真是为异乡客指点迷津,修行高深仙客。
在灯下,常握秃笔深情款款与小儿呢喃:他顽劣痴憨,然清灵聪敏,本性纯良。滚滚红尘,不乏浊流猝不及防裹挟而来。蓬头稚子,不谙世道人心浮华浇漓。稍有犹疑,易山重水复,脚下丛生荆棘。
人母者,天职不可疏怠。惟痴心向真,小心翼翼,不断掠去浮游于生活表象的浮冰。山一程水一程,身向榆关那畔行,夜深千帐灯。若一切只教人无奈,便只得拨开荆棘,一步一个脚印,脚踏出万丈光芒。
诚如鲁迅先生在《故乡》一文里说“希望本是无所谓有,无所谓无的。这正如地上的路:其实地上本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。”
常绕开熙熙攘攘人流,怀一颗虔诚朝圣心,前往深山老林,拜谒千年古刹里神佛。譬如钱塘城吴山药王庙、雷峰塔、净寺等。每一处,千年古樟环绕,黄钟大吕佛乐庄严,在山间绵回不绝。
在那样一个个静谧情境里,一路风雪沾染尘埃,尽数荡涤。
肃穆瞻仰一棵棵参天古樟,心灵遽然沉静。于山间盘旋小径静坐,久久不愿离去。回首经年往事,蓦然热泪盈眶。
那赤子般忠诚泪滴,是对南方嘉木——香樟的最高礼赞。
日行红尘,蜀道渐难。若精神挺拔的嘉木已成栋梁,如千年古寺旁静默环绕的香樟。斯小儿,终将跋涉走过青春泥泞。不忧不惧,不慌不忙,长成一棵参天大树。
他长自香樟的城,也将踏归根须扎根沃土本源地,成为城市绿化树、行道树一棵。
南方有嘉木,天上有相思。嘉木可摧折,相思不可断。天上启明灯不住闪烁,永将无私照亮地上行走的嘉木。